Ben开始提问了:“你翻译下这句话:I have dinner.”
“我吃晚饭。”
“呵呵,”Ben往椅背上靠了靠,说,“要是像你这么翻译,很多句子就都没法理解了。比如It happens.”
It happens这个句子我在电影里见过。一般是一个人碰到了什么倒霉事,另一个人安慰的时候说的,有时还会加上That’s OK之类的句子。但这句显然不能像刚才一样翻成“它发生”。我说:
“如果让我意译的话,那就是:‘这种事总是在发生,所以落到你身上一点儿也不奇怪,你不用为此难过。’”
“你的语感正确。那我的问题来了——这两句都是一样的时态,为什么只有第二句翻成‘这种事总在发生’?这个‘总’字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Ben的问题直击要害——是啊,我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我能理解It happens纯粹是因为了解这句话的语境。
“难道只要是现在时,就有‘总是’的感觉?”我试探着问道——这种试探简直不抱任何希望。
Ben看着我笑道:“蒙得很准!现在时里一般都隐含了三个词—— all the time。It happens其实就是It happens all the time.再举个例子:比如你平时都是自己开车过来上课,但今天下大雪,你选择了地铁。我问你:How do you come here?”
“By subway.”
Ben扬了扬眉毛:“还记得现在时隐含的三个词吗?”
“你是说⋯⋯这句其实是在问How do you come here all the time?这样翻译过来就应该是⋯⋯噢!!”我大叫一声,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这句话实际应该翻译成‘你通常是怎么来这儿的’!也就是说,虽然今天坐了地铁,但我只能回答I drive my car to come here. 如果问题是How did you come here today?我才能答By subway!”
Ben点头道:“学得不慢!从你领悟的时间我能看出来,你确实一直在非常认真地利用电影和美剧学习,所以对语言的感觉已经进步不少了。对了,你看过Friends,大概知道Ross是什么样的人吧?”
“考古学家。严谨,总较真,还爱给别人纠正语法错误,但是我觉得他很可爱。”
“嗯。有一集过圣诞,六位主角各自准备了一份礼物。Phoebe出主意说把礼物都编上号,然后大家抽签,抽到哪号就拿走哪份,如果抽到自己的就再来一次。大家都说‘好主意’,Phoebe也很兴奋,把这种分礼物的方式命名为Who gets who。没想到Ross立刻给她纠正道:Who gets whom.说完另外五个人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知道为什么吧?”
我一边想象Ben说的场景,一边笑着答道:“他在语法上太较真儿了。美语里who基本上可以完全替代whom——尤其是在美剧中。我到目前为止一个whom都没见过。”
“正是。Ross被鄙视后,无奈地说:I don’t know why I do that.为什么观众听完了这句会爆笑?”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个轻易能答上来的问题,所以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道:“按刚才的理论,这句实际上是想表达I don’t know why I do that all the time.翻译过来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做’。隐含的意思是⋯⋯他已经干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傻事了!”
说到这儿我自己也开始觉得好笑。“如果我不知道要加all the time这回事,那肯定会理解成‘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做’——如果是这样的话,Ross应该会说I don’t know why I did that.而且如果真是这样也就不好了。”
“很好!” Ben向我挑大拇指。每次被Ben夸都让我有一种死心塌地往下学的感觉——这可能和我已经明确知道他是个超强的导师级人物有关。要知道,赞美的效果往往由双方水平的差距决定——同样是说我“咬字清楚”,被播音员夸和被周杰伦夸感觉是不一样的。
“现在国内好多情景喜剧的笑声都是后加上去的,很恶心。而Friends的笑声就像以前中国的《我爱我家》一样,都是观众货真价实的反应。所以看的时候一定要用心揣摩,尤其是那些观众笑得快岔气儿的地方。要想彻底掌握一门语言,就得先弄懂它的幽默。”
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