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资本在原始积累的阶段充满原罪,但作为一名旁观者看来,成功的商人确实是社会的精英。”一位拥有出版资源,四处跟企业打交道的大叔跟我说。
这一点直到我将三年前倒煤(这样的谐音真不吉利)的经历联系在一起后,才恍然接受。
那年春节刚过,秦皇岛的大哥在电话里冲着我喊:“兄弟,我搞到个矿,帮我进电厂。”这个拥有酒店、码头的商人出身农村,大嗓门以外还拥有雄浑的音色。但吸引我的是他给的回扣。“每吨我可以给你7块钱。”资料到手以后,我发现他的矿每年的产量竟然是300万吨,这么说,一旦我成功了,就会有2100万的收入。对于年薪只有10万的打工族来说,我认为这笔钱可以迅速让我跻身北京的贵族阶层。
这种让人想一下就觉得激动的事,我从来不马虎。并且我也知道,大哥找到了我,一定是因为我有资源。北漂,资源就是第一生产力,否则在全国任何城市生活都一样。
最初,我找了南方几个电厂的朋友。这帮在酒桌上可以称兄道弟的人,在面对金钱和财产的问题时,竟然跟所有的人一样冷酷无情。尽管我说可以每吨给他们两块钱的回扣,他们还是笑我太幼稚。
拒绝的理由分为几大类,第一是自己并不是分管这一块的,第二是要过财务这一关很难,第三是原来的煤老板跟我们厂长关系一直不错,但我一直坚信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这一原则却有点不攻自破,600万的回扣对于电厂竟然毫无吸引力。
所谓关系,一定需要疏通,所谓疏通,一定是上下的平衡,于是这一次,我决定走上层路线。又是托关系,终于约到了一个前煤炭部的官员。对于当晚的饭局,我和秦皇岛的兄弟自然是信心满满,为了能达成目标,我甚至主动减掉了2元的回扣,为兄弟跟领导之间的商谈留出更多的空间。
没想到这一次仍然以失败告终。尽管是三年前的往事,但我依稀记得那位抽着南京牌九五之尊香烟的领导开出了仿佛20元一吨的回扣要价。现在想起来那绝对就是无法承受之痛。但在当时,我们觉得这个价格实属合理。
首先,一家有着正常供煤的发电厂,为什么忽然要更换供应商。如果行规是给电厂某个角色10元回扣的话,新手要么给得更多,要么就得支付一笔换手费。另外电厂分管煤炭采购的人员需要堵嘴,还有财务方面,“你们不希望对方半年才给你结一次款吧?”诸多角色的出现,让20元显得力量薄弱。但换算成300万吨,这笔钱就是6000万啊。
兄弟决定考虑一下。我因为不懂行,给不了他任何意见,只是说我不要钱了,只要你能进厂。但他似乎觉得这笔钱也不好赚了。
讲下最后发生的事吧。
某个发电集团的领导对年轻人创业非常支持,但可能是他眼界太高的原因。“虽然很多运煤专线存在单向运力的问题,但那个省拥有足够的资源,他们没有铁路把这些资源运出来,也没有铁路把煤运进去,要不你们找下关系,先修一条专线,然后我们按照计划在那个省修几个厂,所有的煤都找你们供应。”臣妾真的做不到。
结果显而易见,那一年倒煤的生意没有让我跻身上流社会。尽管当时总是找人谈着上千万的生意,但我仍然只能依靠每年10万的年薪过生活。
作者:六安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