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懂法语 一切都离想像的生活太远
折回巴黎半个月后,阿英找到了第二份工作,还是在一个温州家庭做保姆。这个时候,阿英已经很清楚,不懂法语,没有合法居留,她能得到的最好工作就是在华人家庭打黑工做保姆。
这一次,阿英去了离巴黎很远的法国南部的波尔多郊区。在南部的11个月时间中,阿英的生活被孤独牢牢地控制着,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变得不太正常。“没有人说话,又不敢出去。主人他们是开餐厅的,都是晚上11点以后才回来。我经常就是对着两岁的孩子说话,自顾自地说话。”
不久,阿英决定不再做保姆,她说当时的感受是:“自由,就是自由了,一下子觉得自由了。”
六、因非法居留法国 站街妇女遭客殴打不敢报警
和大多在巴黎的中国性工作者一样,先经历了在华人家庭或者工厂中魔鬼般的不公平待遇后,在债务,房租,伙食,精神的各种压力中,她们最终加入站街女的行列。
阿英说起了法国媒体一笔带过的四月惨案。那是在巴黎十区,一位55岁的中国性工作者在自家被嫖客捅了十多刀后死亡。警察破门而入时,死者赤身裸体满身是血,屋内还有一位来不及逃走的五十来岁北非移民,这位手上身上沾满了血的男子正是嫖客。
“你害怕吗?”
“怎麽会不害怕。前几天又有一位姐妹被客人打,半边脸都被打肿了。”
“报警了吗?”
“她也没有纸张(合法居留的意思),怎麽敢去报警 ?”
没有身份而不敢去报警,越来越成为被人利用的无可弥补的缺陷。“现在的坏人越来越多”,阿英指的是那些占了便宜而不给钱,还使用暴力的客人。“有的时候我看客人有点不对,就会叫上一位姐妹一起下去。否则在下面,叫也没人听得到,被人打死都不知道。”下面,指的就是这些巴黎荷花人的工作地点。
2012年底,从《巴黎人报》,法国新闻广播电台,到免费报纸《20分钟》,法国媒体轰炸般地报道华人妓女将地下室变成接客的场所。对法国人来说,这是难以置信的工作地点。
在繁华的唐人街一家超市对面,阿英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她用她的姐妹从客人那里搞到的钥匙,打开储存间与车库之间的大门。粗加工的灰色水泥牆面和几扇门上,用暴露的法文写着婊子等不堪字样。再拐到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两排小储存间。阿英推开一扇门。空间内没有光源,浓重的精液气味从黑乎乎的空间散发过来。阿英打开手机上的灯源,灯光打在那张将储存间塞得满满的单人床垫上,没有床单,污秽不堪。屋里没有窗户,床垫边的一张铁制椅子下堆满了用过的卫生纸。“这种地方,最多待上半个小时,”重新钻出地面后,阿英松了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