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曾以创新闻名 我们需找回这种精神文化

《英国智慧课堂》栏目本期嘉宾托马斯·赫斯维克,著名设计师,中国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英国馆设计人。世博会英国馆的创意从何而来?英国设计领域的创新思维与英国教育有何关系?……本期托马斯将分享他的观点。

标题名

访谈背景

本期智慧课堂,托马斯将为大家介绍赫斯维克工作室近年来最激动人心的作品,包括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获奖的英国馆“蒲公英”、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主圣火台以及伦敦新公交车的设计。他将于大家分享他源源不断的灵感的来源,以及他如何与160名供职于他工作室的同事不断尝试,以孜孜追求创新设计为核心理念,并潜心钻研,以艺术思维挖掘材料和工艺的潜力。



托马斯·赫斯维克(Thomas Heatherwick),英国当代著名设计师,作品包括2005年的滚桥和2010年中国上海世界博览会英国馆。托马斯·赫斯维克曾获菲利普亲王设计奖,2014年成为最年轻的英国皇家工业设计师。
  • 1994
  • 2010
  • 2012
  • 2013

创立于赫斯维克工作室,并以建筑、城市基础设施、雕塑、设计和战略思维著称。

设计上海世博会获奖的英国馆“蒲公英”;
因对设计的杰出贡献而获得英国国家建筑师协会莱伯金建筑奖和伦敦金质奖章。

设计伦敦奥运会的主圣火台以及伦敦新公交车。

荣获大英帝国司令勋章(CBE)。

精彩语录

1、我认为我接受的教育范围很广,让我受益匪浅。没有人试图向我灌输教条,让我必须按某种方式思考问题。

2、我们认为如果做最保险的事情,如果英国馆展示的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东西,才是冒险之举。

3、实际上,英国过去以创新闻名。过去英国对发明创造具有独特的自信,正是这样的文化和精神催生了这些突破。我们觉得我们需要找回这种精神和文化。

4、我在中国注意到这样一点,有时候人们太关注速度,而有些忽视质量。我觉得要有信心思考做什么最好,因为你明白做什么最好的时候,才会想办法提高速度。

5、人们喜欢天才,喜欢认为某人天赋异禀。我不这么认为,我更相信过程。通过一个过程来分析,思考,用心寻找想法,不断地完善这个想法,直到这个想法变得清晰、明确,这样想法就能破蛹成蝶。

托马斯曾在曼彻斯特城市大学学习三维设计,这个专业叫木材、金属、陶瓷、玻璃制品以及塑料三维设计。托马斯认为这个专业非常吸引人,因为可以进行不同规模的相互参照,比如从珠宝上汲取建筑设计的灵感。他认为那些在过去不同时期里造就人类最佳文化的那种清晰思维和蓬勃生机,经过了历史的循环,现在又回来了,我们有可能重新进入人类的黄金时代。

1、24岁创业:学生要追着人家跑、主动学习

完成学业,离开RCA,您在24岁时决定说:“我不想为别人工作,我要自行创业。”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我意识到研究生课程很短暂,只有短短两年,学业结束后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了,于是我每个周末都去寻找毕业后能租得起的工作室。 在1993-94年左右,伦敦经历了一场经济衰退,因为这场衰退,我可以廉价租到场地。我当时没有什么项目可做,但是却有了一个落脚地。

您职业生涯的突破点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呢?您有没有主动出去寻找项目?

我念书的时候,我觉得我是比较谨慎的人,凡事不会想当然。 我的一些同学似乎总在设想,自己会有一场秀,会在秀上展示自己的作品,然后会有人来给他们工作,让自己一步登天,但我不这样想,虽然我读的是RCA,但也不一定会让我一举成名。我认为展示作品只是一小步,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机会,让我有机会开始建立各种联系,取得某种进展。
当时,英国有一位特别出色的企业家泰伦斯·康然曾来到我的工作室,他有一点很难得,他既理解美,又理解实用性,60年代他成立了Habitat公司,这家公司深深影响了宜家的创始人英格瓦·坎普拉德,英格瓦认为该公司对平价设计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当时我的一位导师不让我跟康然先生见面,他认为我只会浪费人家的时间。结果是我在康然即将离开的时候爬下火灾逃生梯去追他,我只能这么做,否则就见不到他了。学生就是这样,要追着人家跑,要主动去学习。
我问能不能跟他聊五分钟。他给了我一张名片,我联系了他,去他伦敦东区的办公室跟他见面。他跟我聊了三个小时,告诉我可以在他那里暂住,给了我一次机会。所以说,康然先生对我的影响很大,这次机会也让我的工作有了一次突破。他就像是我的良师或者说资助人, 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以这种方式帮助其他人。

现在赫斯维克工作室有170名员工, 拥有一个国际化的团队对您的工作室有什么好处?

在中国大陆或香港工作,让我以新的视角看待英国。我们现在也开始在北美做项目,正为谷歌总部做设计,能有机会与不同文化背景的团队、委托人和顾问交流,这实在是让我学到很多。
历史上有的文化曾关上交流的大门,但全球都联系起来了,你没法隔绝自己,但同时,全球化不意味着全球都一样,我觉得一个公司在全球各地保持一致的设计风格是很粗鲁的做法。

我和我工作室的同事都认为,我们的工作是为某个地方创造独特的东西。而且这个独特不是说,你在中国做个东西,然后做个龙放在上面,说“这看起来很中国风”就行了。这毫无新意,不要这么做。有必要的话,我们应该创造出符合这个地方的新文化。

2、2010世博英国馆非突发奇想 是“猎取”想法的成果

在职业生涯当中,您有没有偏爱哪件设计作品?中国民众都特别喜欢世博会英国馆的设计。

我觉得英国馆的设计是我们工作室一个非常大的转折点。起初我感觉英国公众对世博持着相当怀疑、相当不屑的态度,后来机会来了,上海世博会将会是史上规模最大的世博会,首相就说,“不行,我们一定要建英国馆。”政府在这方面的预算最终只有其它西方国家的一半,尽管我们的场地跟其它国家的场地一样大。
我的工作室最终有幸在竞争中获胜,在此之前大家对我们的定位是设计小玩意儿的工作室。我们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让人们对我们国家感兴趣,并关注我们。我们知道我们有很多老套的东西。提到英国就会想到夏洛克·福尔摩斯、莎士比亚和茶包。
英国政府给我们的简报上写得非常清楚,世博会上将有250个场馆,而每个国家可能会说类似的内容,展示这个国家代表性的历史、人物、经济繁荣等,但简报最后写道,世博会将有投票,我们的设计一定要进前五名,这太困难了。

最重要的就是要出其不意。世博会的主题关于城市的未来,而英国也的确拥有全球绿化程度最高的城市,而且世界上首个大型植物研究所就坐落在伦敦市中心。所以我们打算把重点放在乔治和维多利亚时代的遗产上,这个遗产就是英国的公园。

然后,我们突发奇想,能不能展示连英国人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当时“种子银行”很火,但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我们就想利用这个最不起眼的东西来展现英国,就是一粒种子,渺小到一吹就没了,以此让英国馆成为世博会上最能体现生物多样性的场馆。

我们认为如果做最保险的事,去展示大家意料之中的东西,才是冒险之举。当时世博会官方每个月都投票,英国馆都能拿第一。
从这样的事情上我们觉得…实际上,英国过去以创新闻名。一个世纪或一个半世纪之前的重大突破,虽然在今天看来习以为常,但过去英国对发明创造具有独特的自信,正是这样的文化和精神催生了这些突破。我觉得我们需要找回这种精神和文化。

英国馆在世博会拔得头筹的那一刻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有了这个作品,我们可以实实在在地展示出来,而不是我某天在洗澡的时候仅仅突发奇想地说:“有了!我们设计一个毛绒绒的建筑吧!”这个作品是我们集思广益、重重筛选出来的设计。
我们所有的项目都会反复讨论、调查研究,做出分析,用批判的工具一点点缩小,最终得出解决办法。这个过程就很想捕猎,猎取的是想法。但这一次,我们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成功。

的确,人偶尔确实需要获得一次实实在在的成功。

我觉得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还是因为五年前的英国馆设计。很不可思议,它还在影响着我。如今,中国正开始追寻自己的文明,这是一个让人兴奋的过程,我也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参与其中,与中国这个曾让我的工作室更上一层楼的伟大国家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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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问答

托马斯,您曾在曼彻斯特城市大学学习三维设计,首先,我想问一下什么是三维设计?它涉及哪些方面?

我学习的专业叫木材、金属、陶瓷、玻璃制品以及塑料三维设计,世界上绝大多数物品都由这些物质组成。(当然这个名单中漏掉了石头)
我认为这个专业非常吸引人,因为我可以互相参照,比如从珠宝上汲取灵感,将其应用到建筑上;或者像处理陶瓷材料那样处理混凝土,只是规模要大得多。对我而言,进行不同规模的相互参照很有趣。我还会想象,如果转换了它们的形式、技术或者是工艺流程,改变通常的做法,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专业涉及范围很广,教会您的是否比您预期的多?

我发现事情总是周而复始,这很有趣。人们总是跟着流行趋势走,世界的潮流会趋于同一个方向,然后在某种程度上,回到原点。大约150年前,曾经存在着一种兼容并包的文化,它由各种创新思维引领着。在此期间英国及整个欧洲涌现了一批杰出人物,他们思考着运输方面的问题,比如一位名叫伊桑巴德·金德姆·布鲁内尔的工程师,他是铁轨铺设设计方方面的大师,但同时也运用各种材料和方法,制造了轮船、火车站、造船所等。当时人们对创新和发挥独创性态度十分开明。

现在我认为独创性的应用以及艺术特色已经被切得零零碎碎。实际上,艺术已经被细分,好像只有摆在画廊里的那些物品才是艺术,而设计创新似乎已经蒸发不见了,尽管我们都对它很感兴趣。
而我接受的英国教育是:你无法学习创新,尽管创新是各个领域优秀成果的核心。在英国人看来,当他们想到“创新者”,他们就会马上联想到“疯狂”,这有些夸张, 类似“噢我疯了!”

但当创业文化卷土重来时,特别是当它在美国西海岸尤其受人推崇时,只有创新思维才能引领你做出成果,如果没有创新,你就无法成立公司,你会一无所有。
这个趋势让人振奋,并在某种意义上让人感觉到:那些在过去不同时期里造就人类最佳文化的那种清晰思维和蓬勃生机,经过了历史的循环,现在又回来了。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可能重新进入人类的黄金时代。

在学习三维设计后,您到RCA就读研究生。

是的。起初我攻读综合艺术与设计专业的BTEC国家文凭课程。随后我攻读三年的设计课程,然后我花了两年在皇家艺术学院攻读硕士。在此期间我建造了我的第二栋建筑,这是大型的建筑项目,因为我再次感觉到该领域中存在的脱节问题,当我完成学业后,我在24岁时成立了工作室,因为我感觉到在教育的流水线里,我已经不能再学到什么了。

回过头来看,您在设计时,是否觉得您的教育经历能真正帮助您,并且让您具有优势?

我认为我接受的教育范围很广,让我受益匪浅。 没有人试图向我灌输教条,让我必须按某种方式思考问题。我探索着要让自己与人产生联系。我从所处的教育体系、学校——我就读了很多不同的学校——以及从父母和其他家人那儿受到的影响是各种各样的,这一点很有帮助,因为……我受到了各方面的耳濡目染,我接受了各种理念,受到了不同的影响,这些都很有益。

您能不能提一些建议?对想去英国留学的学生,或是想进入设计和建筑行业的学生。

在我几次演讲的过程中,我觉得在现在中国人们对设计很有热情。第一点我想说的是,快速完成学业不会让你成为更好的设计师。设计不像其它专业那样关注分数,分数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作品的质量。
另一个挑战是找到区别。比如你设计一栋大楼,要问问自己,这些是不是和流行趋势很像。因为如果很像,你设计的过程也许很有意思,但这不是关键,因为你的设计随大流了,而我们最珍视的其实是创造,而不是设计本身。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发明家。我不知道怎么设计,不懂建筑等等,触发我想象力的是想法。
要有一个想法,你要对某个人群感兴趣,了解他们为什么需要你的设计,这是一个战略性步骤。 一步步体会受众的体验,这样我们不会偏离我们的想法。设计不是灵感的突然来袭,从战略上看那是我们猎取创意的结果,希望我这么说不会让年轻学子们感到失望。

祁梦真
托马斯在网易演播间采访的当天,小编正巧在英国,也刚好拜访过他的母校——皇家艺术学院,参观了该校的各种studio。现在想来,就是在那样窄小的工作间内产生了这么多有创意的想法,足见英国创新教育的“功力”深厚。访谈最后,托马斯在谈到中英文化交流年的时候提到,中国正在追求创新,他夸赞中国的市长或开发商不像英国开发商一样固守某一种特定的建筑风格到处复制,而是追求与众不同且要符合当地特色。我们要为市长或开发商的这种追求创新的精神点赞,也希望这些想法能真正落实且用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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