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

“新校长今天要请客！”开学在即，刚上任的新校长还没与大家见面，同事“小灵通”便曝出了这样一条“快讯”。于是，被通知来校的8位女教师便不约而同地聚到我这个老大姐的办公室里七嘴八舌起来：

“往年都是我们偷偷请校长的客，为的是接个好教的班。可今年怎么反过来了？”

“对呀，新校长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

猜来猜去，大家也没有找出个合适的理由。最后一致决定——静观其变。

11点30分，我们应邀来到全镇有名的“仙客来”餐馆。新校长笑容可掬地站在大厅门口，像国家领导人迎接外宾一样与我们一一握手。

寒暄之后，大家便跟着新校长进了一雅间。他首先把临门那把椅子拉出，站在桌椅之间道：“美女老师们，请按年龄大小、自里往外依次入座吧！”

尽管新校长具有时代气息的幽默称呼极具“杀伤”力，有效缓解了现场的尴尬局面，但校长坐主位、教师坐陪座的习惯意识难以消除，大家互相推拥着在门口徘徊。

“介大姐，你靠后墙坐，我委托你把美女们安置一下。”既然新校长点我名了，那就入座吧。我这么想着，就按校长的意思与大家落了座。

“上酒上菜！”随着新校长的一声吆喝，服务员忙起来了。一会儿工夫，“八盘三汤一杠子”就上齐了。这所谓的“八盘”是什么呢？是白萝卜、红萝卜、大白菜、小白菜、长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各一盘；“三汤”是玉米汤、红薯汤和南瓜汤；“一杠子”是连起来的普通馒头。

姐妹们一看这桌菜不由来气，心直口快的“直肠妹”首先发火：“你这大校长是要吃斋呀还是打发乞丐呀？”

新校长只装没听见，抓着瓶子倒红酒。我轻轻拉一下“直肠妹”的衣角，向她摇摇头。只见新校长斟满酒，依次向我们打着“请”的手势。姐妹们强压着心头之火，极不情愿地端过杯子。新校长十分郑重地端起酒杯说道：“实在对不住大家，我今天的请客很不成敬意！但必须告诉大家的是，我并不是缺钱买不起鸡鸭鱼肉，而是想让大家享受绿色、回归自然……”

“哼，一派胡言！”我这样愤而生厌地想着。此刻，又听新校长说道：“如果谁觉得这桌菜难吃，可以不动筷子，我一会儿再为她重新点菜，但现在的任务是先把这杯酒干了。请愿意新学期合作的老师把酒杯端起来！”

新校长这招真狠，谁敢说新学期不合作呢？于是，大家躬身碰杯的“和谐”局面出现了……

就在大家欲吃不下、欲走不便的时候，新校长大声宣布换菜。于是，新“八盘三汤一杠子”上桌了。新的“八盘三汤一杠子”仍是萝卜、白菜、西红柿之类的常见菜，但工艺非同一般。从奇特的造型到色香味的处理都恰到好处。比如，一盘叫“金凤辞梧向天宫”的菜，是用红萝卜制作的凤身、凤爪，用白萝卜制作的凤头、凤翅、凤尾，用葱叶和白菜叶制作的梧桐。整个凤体用金色糖膏均匀涂覆。举目望去，凤金梧碧，温润生辉，栩栩如生。而取名“青龙入海尾盘云”的那盘菜，龙身和龙爪分别用青鲜黄瓜、细青椒镂制，龙尾用的是卷叶青菜，白糖液制成的海水，银耳片绕成的祥云。再有一盘“菊绽浅篱望秋日”的菜，是用西红柿、紫茄子、红萝卜、白萝卜、长豆角等原料制成，更呈现出线与圆的巧妙搭配、明与暗的色光错落。杠子馍则是各种动物造型的排列。目睹这可观赏、可玩味、可餐饮的艺术品，姐妹们胃口大开。其间，也不乏红酒伴朗笑的情景。

酒足饭饱之后，新校长请服务员撤去盘盏，让厨师在桌上用萝卜、白菜等普通蔬菜拼制出一大堆艺术品。姐妹们看得如痴如醉。

末了，校长借酒作结：“美女老师们，我今天请大家吃的虽然是萝卜白菜，但前后两桌大家的食欲却有天壤之别。这是为什么呢？”

“厨艺不同！”姐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对”，新校长接着说，“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手艺高超的厨师，学生就是质地普通的蔬菜。好了，大家今天脸都喝红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到校接新生。”

听了新校长的话，我眼前不觉浮现出往年新生分班时，姐妹们挑三拣四、将差生推来推去的情景。

次日，全校8个班的班主任毫无争执地接受了教导处所分的新生名单。等着看热闹的科任老师们都莫名其妙，纷纷问我昨天新校长给大家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有位长相和装束都很一般的“家长”曾经在学校详细询问过新生分班的情况。

（作者单位系河南省舞阳县孟寨镇中心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