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家：博雅教育的五个要素（四）

我1980年做复旦正教授的时候，老校长苏步青就来找我，你是正教授，你得上课，什么意思？教授已经不上课了，我听他的去上课了，实际上上课收获很大，与同学有很多密切交流，学到很多东西，我做复旦大学校长第一件事，所有的名教授，博士生导师都要去上课，这是我当时下的第一号命令，还有其他的，做校长就做校长，什么事情我敢做，但是经过英国的十几年，特别是从诺丁汉宁波的学校建立，英国做校长有点高高在上，讨论大事了，但是宁波诺丁汉大学我下定决心，我是法人，我是校长，但是主要的权都下放，英国不会这样的，我从哈佛学来的，哈佛校长说他做三件事情，第一世界范围找钱，第二世界范围找人，第三就是签字。令诺丁汉大学设了一个执行校长，我能够静下心来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什么事情？去听课，听课听下来我感觉英国的体制有道理，小班课，这里介绍宁波诺丁汉大学并不是说所有学校都应该向我们学习，我今天讲的东西是仅供你们参考。

小班课我以前是不认同的，大教授上大课以后不管了，助教上小班课，就是20、30个人，帮助你做习题，都是助教上的，但是他们的小班课，一个老教授，一共三个台子，这个照片是04年10月29号，第一次上课，我去听课，三个台子一共加起来14个人，先讲了15分钟，同学来探讨了，研究问题，这个老教授一般是不允许任何人来听，我是校长特地进去了，而且给我拍了几张照片。这是另外的老师，14、15个人，就这样上课的，上课、讨论、互动，这样同学感受完全不一样，我刚才会前说，复旦大学我做校长第一学期是很痛苦的，暑假到了，毕业班的同学明天要离开了，今天把房间里面所有瓷器的东西玻璃的东西都摔碎，发泄一次走了，这是学校失败的地方，他没有感恩之心，学校究竟给了他些什么，进复旦的学生非常优秀，但是出去究竟放大了多少？我半年里面收到的同学的信超过了复旦六年给我的信，就一句话，改变了我一生了。诺丁汉大学上小班课，使得同学受到鼓励他起来讲话，这里这句话是耶鲁的校语，小班课起什么作用？第一个作用，发现火种，点燃火种。同学之间相差不是在分数，顺便讲一下，宁波诺丁汉大学的分数是保密的，第一学期完了家长打电话来问学校，我的儿子考多少分，学校是保密的，要问的话就问他孩子，他愿意告诉你就告诉你，分数不能代表全部，是他的隐私，重要的是什么呢？发现火种，我们认为同学之间的差异不在于分数，所以我非常反对一本、两本、三本这种分法，很快要改过来的，差异中就是头脑中的火种不一样，3000年前有人说过了，人的头脑中间有他的火种，我们的任务是帮他一起把火种点燃，小班课的任务之一就是帮同学找到火种，找到是不容易的，有的人大学毕业还没找到的，大学毕业拿到博士两年以后才跟我讲，现在我才知道火种在哪里，发现火种的时候的确就腾飞了，发现火种，找到火种，把它点燃，这个是人有没有成就非常重要的环节，小班课非常重要的就是帮你火种。第二个作用就是提倡问问题，争论，没有什么问题不可以问的，随便问问题，没有任何的回答是不能加以讨论的，争论我越来越感到它的重要性，我们今天为什么科技落后，关键之一就在这里，所以我稍微多讲两句。这个小孩照这张照片的时候8岁，是在耶鲁大学旁边一个小学里念书的，有一次上课的时候一个老师讲故事，讲到一个字很难的，老师帮他写下来，结果这个小朋友举手的，你拼错了，老师讲了真的拼错了吗，我查一下字典，后来那个小朋友又举手，你不用查字典，保证你写错了。结果是什么呢？全校表扬，全校家长会上表扬，这个事情发生在我们小学里，你眼睛里有没有老师，脑子有问题的。这两种不同决定了今天为什么我们科技落后。

这张着边，右边是冯卡门，中间是钱学森，钱学森跟他的老师有一个故事，两人有一天在钱学森办公室门前争论的不得了，这个老师脾气大的不得了，把门一关走了，第二天早晨，冯卡门，这么有名的火箭专家敲钱学森的门，进去以后就一鞠躬，你对了，我出错了。这就是师生之间的关系，后来我发现，这种关系，这种争辩来源于一幅画，雅典学派，这张画是拉菲尔在1509年到1510年之间画的，这个画是在梵蒂冈博物馆里的一幅画，今天我的朋友陈宏也来了，他到欧洲的时候我请他专门到梵蒂冈去把这个照片拍下来了，这是他拍的照片，梵蒂冈是城中国家，罗马里面的国家，以墙为界，进门就是博物馆，这个墙是分界线，里边是梵蒂冈，外面是意大利，这张照片是他照的，非常有名的一张照片，放大一点，中间是两个人，一个是亚里士多德，一个是伯拉图，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这两个人在拼命的争论，旁边是50个学者也在争论也在思考，都是有名的学者，一个人手往下，一个人手往上，伯拉图手往上表示一切源于神灵的启示，亚里士多德手向下，说现在世界才是他研究的课题，这张画里面产生了著名的一句话，我爱我的老师，但是我更爱真理。这句话决定了为什么我们GDP不低于英国的时候它的科技上的这么快，我们科技停滞不前呢？我们以前火药发现也很早的，关键就是没有争论。

这张照片左边三个人都是复旦毕业的，右面两个是清华毕业的，还有一个是北大毕业的。我们去访问这个人，他是非常有名的人物，他每次到实验室，每天问十个问题，中间大家发现他大部分的问题都很幼稚，甚至错误，没人笑他，但是还有一两个是至关重要的，这一两个引起了大的创造，他敢提问题，美国的氢弹之父提问题，没有问题就没有创造。

复旦的校训，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李政道看了这句话以后说我最欣赏的是你们每句话中间的第二个字，学、问，学习问问题才是学问的关键，他后来写了一个诗，要创新，需学问，只学答，非学问。要创新，需学问，问愈透，创更新。

爱因斯坦讲过一句话，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不过喜欢寻根问底地追求问题罢了，因为不断的追求问题才有大的创造，这是我在宁波诺丁汉大学多年得到的第一个体会，老师怎么在小班课深鼓励学生都要提问题，争论问题，而且没有标准答案的，没有准确的错和对，而看你的思路是不是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