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组织制度的特点是选贤任能。十八大召开的时候,《纽约时报》的编辑给我来了一封邮件,说能不能写篇评论文章谈谈十八大, 我就写了一篇文章叫“选贤任能挑战西方民主”。我讲了很简单的一个观点,我说你看一下,中共最高执政团队,就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至少是两任省部级的负责人,大都担任过两任省委书记,甚至三任,中国一个省是欧洲三到五个国家,你要治理好这么大范围内的地方,才可以拿到政治局常委的入场券。我说习近平在三个省里当过一把手,这三个省的经济规模是印度的规模,人口是1.2亿,然后又有5年时间担任政治局常委,熟悉全国的情况,然后再担任最高领导人。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具竞争力的政治制度。这个制度安排包含了传统基因,如科举制的传统,包括了红色基因,毛主席说过“政治路线决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包含了西方因素,如选举、公示等等。我在给《纽约时报》的文章中还提到了“上上策和下下策”,因为英国政治家丘吉尔有过一个说法,他说民主是最不坏的制度,人类试了很多制度,民主制度相对而言是最不坏的制度,我仔细查了丘吉尔讲话的出处,1947年在英国下院,他是在西方的政治语境中讲这番话的。因为丘吉尔本人是帝国主义者,他根本不同意印度独立,怎么会同意印度采取西方民主制度呢?他讲最不坏的制度,我就说了,用中国人的说法,“最不坏“就是下下策。现在我们的制度设计也包括了下下策,那次和福山辩论的时候,他说中国没有解决坏皇帝的问题,我说中国这些年,通过改政治行政体制改革,已经从制度上解决了坏皇帝的问题。所谓的下下策就是保底,就是美国总统可以担任两任,八年。中国现在最高领导人也是两任,10年。而这当中还有年龄的退休制度,到一定年龄你必须退, 这个西方还没有,像美国参议员都是干到死,而在中国是明确的,再能干到了年龄你也要下来。这某种程度上就是保底的安排。不会出现阿拉伯国家那样穆巴拉可以执政40年的情况。但除了下下策,我们还有上上策,就是你必须尽一切可能,来寻找尽可能德才兼备的领导人。我前面讲了我们的标准,两任省部级的履历就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所以我们现在的制度安排是上上策与下下策结合,超越了西方模式。
西方玩他的民主游戏,他有财富的积累,我说很像被宠坏的孩子,家财万贯,可以这样玩,比利时500多天没有国家政策他还可以生存。那是因为他有积累,他敢玩这个游戏。而你是一个穷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染上了被宠坏了孩子的毛病,就无药可救了。随着中国的崛起,随着中国选贤任能模式的崛起,西方这种游戏民主也将遇到越来越大的挑战。
福山最近出了一本新书,叫《政治秩序的起源》,他说到在公元前3世纪,中国已经存在了一种非常稳定的所谓的现代性制度,而欧洲国家,比如说法国、俄国,他们一直到18世纪才实现,在这个意义上,中国要比欧洲先进1000多年。他讲的这种制度就是通过考试,选贤任能的制度,比较中性的政府制度。
我上半年去荷兰做过一个讲座,介绍中国模式。当时有一个法国的学者问我说,中国现在经济进步很快,但是为什么还是拒绝西方的现代性,我说我最近刚刚去海牙两个地方看了一下,一个是荷兰伟大哲学家斯宾诺莎的故居,一个是荷兰的瓷器博物馆。斯宾诺莎发现,中国是一个“自然宗教“的国家,欧洲当时是政教合一的国家。所以欧洲历史上,宗教战争是上千年。另外在这个瓷器博物馆,17世纪荷兰是欧洲最发达的国家,他进口了中国大量的瓷器,大概等于今天的Ipad,中国瓷器让荷兰人赚了大量的钱。他们的学者发现,不光是中国瓷器的工艺精良、制作优美,关键是上面的图案,欧洲当时政教合一,所有艺术品主题都是宗教,都是上帝。而中国瓷器上展现的东西都是民生,全是儿童嬉戏、老人垂钓、妇女织布,这就是当时的现代性,政教分离的现代性,也是欧洲启蒙运动的起点。现在有不少人在研究,启蒙运动是怎么开始的,当时是东学西渐,欧洲多数的启蒙思想家认为中国就是他们的理想国。后来欧洲对中国的态度改变了,开始对中国歧视了,这是18世纪从黑格尔和孟德斯鸠开始的。他们开始否定中国,这也是欧洲种族主义兴起的时候,黑格尔和孟德斯鸠都是种族主义者,孟德斯鸠是欧洲种族主义理论的鼻祖之一。他们当时所说的很多东西,现在看来是经不起推敲的。
混合经济是中国的经济制度的主要安排。中国经济制度最大的特点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也是一种混合经济。我自己曾有幸给小平做过翻译,我注意到他有一个特点,他多次讲过,什么社会主义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但是他有两条底线,无论怎么改革,他都不让步的,一是党的领导,二是公有制占主体,就是说,无论公有制形式如何改革,在整个国家范围内,公有制的影响力要足够的大。他为什么坚持这两条,现在看来很有道理。中国无论发生什么问题,有了这两条,迟早都可以纠正,如贫富差距和地区差距,只要有这两条,我们都可以逐步解决。最大限度发挥市场在资源分配中的决定性作用,同时也发挥政府的必要干预,以保证宏观稳定和社会公正,所谓混合经济也是中国传统中“民本经济”和现代经济的结合,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的结合,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的结合。尽管我们的制度还不完善,还有很多问题,包括民营经济和国营经济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完全理顺,但我们理想是让两者各有分工,实现互补,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做到。但是虽然存有各种问题,我们这种混合经济模式,已经避免了金融危机、债务危机,避免了大规模经济危机,创造了中国经济崛起的奇迹,尽管有很多问题,我们还是要先肯定,然后再来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