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风险投资界—以及主流商业媒体上—很多人一直在谈论泡沫。
近几个月来,杰出的风险投资家比尔·格利(Bill Gurley)常常说到这个话题。以下言论摘自他最近在西南偏南大会(SXSW)上发表的演讲:
“硅谷现在没有恐惧……完全没有恐惧……我的确认为,我们将在今年看到一些死去的‘独角兽’。”
本月初,马克·库班(Mark Cuban)撰写了一篇文章:《为什么这次的泡沫要比2000年的科技泡沫更加糟糕》。在他看来,如今的天使投资人和众筹融资者跟2000年时的短线投机者一样危险。
Y Combinator的萨姆·奥尔特曼(Sam Altman)在最近的一篇博客文章中回应了这类恐惧,他说:
“我已经厌倦了阅读投资者和记者声称科技行业存在泡沫的文章。我知道,这样做很有趣,而且很容易发表出来,但读起来令人厌烦。我也明白,它可能吓跑新的投资者,并拉低公司的估值,但我们必须要有一种比这更好的方式去取胜。”
后来,奥尔特曼在Twitter上跟克里斯·萨加(Chris Sacca)进行了一番交流,他同意公司在种子期融资获得的估值太高了。奥尔特曼指出,绝大部分的泡沫言论跟后期阶段融资私有公司的估值有关,比如优步(Uber)和Airbnb。我也听到过其他抱怨,说种子期融资已经变得过于拥挤,就像后期阶段融资的独角兽一样。
这些抱怨已经存在有一段时间了。
问答社区Branch上面有一场关于“是否存在泡沫?”的辩论(Branch产品本身是泡沫吗?),有一个人说,“如果不是这轮泡沫,世界上的Instagram们就无法生存。”然而,那场辩论发生在两年前。
再往后退两年,在2011年的时候,弗雷德·威尔逊(Fred Wilson)发表了一篇题为《泡沫这个词》的文章:
“就其本身而论,我不认为我们处在泡沫当中。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使用这个词。不过,我同样确信,在投资周期这杯水当中,我们正处于半满的那部分。投资者们都在聚焦好的方面,忽略掉那些坏的方面。投资周期的这一部分会持续一段时间,然后事情发生变化,投资者聚焦坏的方面,忽略好的方面。市场是由贪婪和恐惧定义的,我们现在正处于贪婪模式中。”
他说的没错。不过,要是你在这篇文章发表的时候(2011年4月24日)调低对市场的看法,把自己的股票卖出去,那么你就会错过大涨146%的苹果(Apple)、大涨110%的谷歌(Google)、以及同期大涨75%的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如今,威尔逊并不主张把所有的股票卖出去。他说自己还在进行投资,但同时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2011年,Groupon和星佳(Zynga)进行了首次公开募股。科技博客Gigaom的马修·英格拉姆(Mathew Ingram)撰写了一篇文章,题为:《Groupon式IPO明确表明泡沫回来了》。Groupon和星佳在上市后都表现不佳,但市场仍然持续火热。
认为我们能够把投资市场一个部分的空气放掉,同时让其余部分继续保持原状,这种想法是愚蠢的。让种子期和后期阶段投资者冷静下来,从目前被认为是泡沫水平的高位回到地面,同时公共市场和A轮投资者继续保持理性,我不认为有这种可能。
商业电视节目上的专家无法靠嘴把泡沫缩小。
在我看来,情况更有可能是,各阶段的所有投资者都在变得越来越没头脑。当每个人都丧失理智时—就像1999年和2000年年初的那些人—我们就会知道末日将近。
我回到了威尔逊在其2011年文章中所使用的恐惧和贪婪二分法。我同意他的这个观点:“我们现在正处于贪婪模式中。”
然而,我们处在该模式下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今天的我们跟去年的我们(或者是前年和大前年的我们)比起来,贪婪与日俱增。我觉得,我们可能会变得越来越贪婪。
我认为,市场上的贪婪不会是从少数投资者那里有序释放出来的,很有可能会在多年时间里出现乐观情绪的浪涌,后面跟着的是收割人命的无序时刻,就像在拥挤的剧院中间发生大火。到那时候,市场将全是恐惧,而恐惧可能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就像是2008年或2000年所发生的事情,或许时间还要长得多。
没有人预料到互联网泡沫破灭持续了三年时间。当市场在2000年3月下跌时,人们认为它会在6月反弹回来,然后变成了9月,再然后是12月。接着,市场的下跌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人们认为这下时间够长了吧。但事实并非如此。然后,这种跌势持续了两年,三年。仿佛是人们最终开始相信它永远不会结束时,形势终于开始发生逆转。
至今的连续四年来,大家都在谈论泡沫破灭的事情。不过,市场似乎总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在运作。
几年前,我会在福布斯专栏中做市场预测总结,即邀请人们预测标普500指数到来年年底时会在哪个位置。几年下来,我注意到,受访者中有70%的人会预测,来年的标普指数走势将跟上一年保持一致。如果上一年的市场上涨了,他们会预测来年也将上涨。如果上一年的市场持平,他们则会预测来年也是持平。
很少有人会预测明天的世界跟今天大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意想不到的动态会那么意想不到。
那么,这里有一个我不认为是共识的想法:如果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泡沫”不是再持续1-2年,而是5年甚至10年,那会怎样呢?如果情况变成不仅是旧金山的人“毫无恐惧”,而且还包括孟菲斯和迈尔斯堡,那又会怎样呢?如果年复一年人们渐渐失去了控制—尤其在他们看到好友从股市、私人公司或房地产市场大赚其钱之后—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嫉妒心理会开始悄悄潜入。我在这里说的嫉妒可不是1%赤贫者对1%豪富者的那种嫉妒,而是邻居之间的嫉妒。当你开始嫉妒自己的邻居时,那真的似乎就要让整个系统失去平衡了。
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但我们会的。不过,如果所花费的时间超过了任何人的预期,那会怎样呢?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可能生活在一个长达15年(或者更长时间)的泡沫当中。如果在那之后是10年或者15年的大萧条,会发生什么事?会有各种各样的头疼事。
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我没有水晶球,但我知道这不会成为人们的共识。我还知道,对于那些非共识的观点,我们看到的相关文章还不够多。
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在1996年12月5日发表了关于“非理性繁荣”的演讲,市场在三年半之后发生大崩溃。
对于未来几年宏观经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将需要提出自己的假设,并做好相应的准备。
(信息披露:作者不持有文中任何一家公司的股票)
译 何无鱼 校 L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