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2019终身学习公共服务体系高峰论坛在厦门国际会展中心举行。此次论坛由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主办,北京奥鹏远程教育中心、中国远程教育杂志承办,共有政府相关部门领导、国内外专家学者等近千人参加。论坛以“AI时代终身学习的创新与发展”为主题,聚焦终身学习公共服务体系,分享职业教育发展与人才持续培养体系的构建,探索人工智能、5G、大数据、云计算等信息技术给教育带来的新变化。
论坛现场,北京大学中国职业研究所所长陈宇先生接受了网易教育专访。
网易教育:陈所长您好,感谢您接受网易专访,请您先跟我们的网友打声招呼。
陈宇:网易教育的网友们大家好,我是陈宇,网上大家都管我叫“陈老宇”,我现在是北京大学中国职业研究所的所长。
网易教育:在人工智能时代,就业岗位和结构以及对于人才的定义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您能否给职场人和大学生一些就业指导?
陈宇:现在有一种观点,我觉得大家是过分担忧了,那就是“人工智能来了,会不会抢了我们的工作,抢了我们的饭碗”。
其实,人类是这样一种生物,他在满足了自己的一个需求之后,就会创造出新的需求,他的能力越强,解决的问题越多,就会创造出更多新问题,有更多新需求,包括物质、精神或者娱乐消费等方面的需求。所以,工作应该是不用发愁的。未来,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人工智能的介入,社会财富的增加,人们会整体生活在更高的物质和精神水平上,但并不是说,这个时候人们就没有需求了。举个例子,我们过去每天打蜂窝煤、砍柴、做饭、挑水洗衣服,占用了很多时间,现在我们用洗衣机、煤气,方便多了,但我们并没有感觉时间多了,我们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够用。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生活中有了更多的需求,我们要看电影、看电视、看微信、社交、发公众号、开微店、买东西等等。我们必须明白,人随着能力的提高,财富的增加,欲望和需求会发展得更快,我们会创造出新的、更多的职业、工作、岗位。至于什么是未来新的职业、工作、岗位,我现在肯定算不出来。
实际上,苹果手机十年前才出现,2007年、2008年,乔布斯研究出了苹果手机。不过,让苹果这种类型的手机在中国普及的是小米。乔布斯的手机卖四五千块钱一台,小米的手机卖一两千块钱一台,这让中国一半的人用上了这种手机。这个时候,手机就不仅仅是一台手机了,而是数字互联移动平台,有了数字互联移动平台,产生了很多新的职业、工作、岗位。比如滴滴、外卖、网购、电商,这些都是数字互联移动平台带来的。
未来,AI发展了,人工智能、智慧制造、智慧机器人会大量取代工厂里的机器,取代流水线上的工作岗位。我一直认为,凡是能够被人工智能、智慧制造、智慧机器人取代的工作,本来就不该由人类来做,不管是体力的还是智力的,我们的体力和智力可以用到更有创造性、创新性,更符合个人热爱、个人擅长的方面。当机器人取代了那些枯燥的、烦琐的、程序性的工作后,我们可能才刚刚开始过人应该过的生活。现在,在职场上,我们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被迫的,因为要挣工资,要养家糊口。人真正应该做的事是什么?是他高兴、愿意做的事,只有这样,才会有创造性、创新性,同时又能挣到钱。生产力发达了之后,收入分配政策也会调整。未来,很有可能,社会要保证每一个人的基本收入,全民基本收入保障这种政策将是存在的。
我觉得,在人工智能时代,每一个人未来应该怎么发展?就是要让自己内心的火花被点燃,有更好的想象力,更好的创新力,更敏锐的洞察力。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将来哪一种职业是最受欢迎的。现在就有很多新职业,有很多灵活就业的人,比如斜杠青年,他早上到健身房当瑜珈教练,中午开一会儿滴滴,下午打理自己的微店,晚上写微信公众号。职业可能是多元的,更结合你的兴趣爱好和朋友圈。所以,从教育的角度讲,我们要进一步搞好教育,从孩子的教育开始,不要逼迫他们学这个、学那个,我赞成放飞孩子。为什么要放飞孩子?未来,每一个人最好的职业应该是他热爱、喜欢、能干、擅长的东西,这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网易教育:技术革新可能会重构生产关系,这是一种自然进化。
陈宇:对,自然历史过程。
我们现在很难把每一件事都说准,我们没有人说准过阿里巴巴,没有人说准过小米,也没有人说准过滴滴,它们都是应运而生的。
未来,所有的汽车都将是无人驾驶车,都将是新能源车,每一个人要到什么地方都很方便,也许我们就生活在车里,可能汽车和人可以相结合,产生很多你意想不到的职业。就像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和手机相结合,我把这个叫做人的二维展开,是一个平面的展开。在信息层面,我们每个人都展开了。手机对人很重要,你是不重要的,你的手机比你重要,你的手机更能代表你,没有你的手机,你就消失了,我们在网络里找到了你的手机,也就找到了你,不信你关机一天试试看,肯定所有朋友、家人都着急。所以,现在手机代表你,未来一个无人驾驶汽车可能代表你,那就是人的三维展开了。因为车的机动性很强,你现在在厦门,一会儿就到福州了。现在,我们仅仅实现了人的二维展开,就带来这么多新职业,将来人实现了三维展开之后,机会肯定更多。无人车肯定是能够成功的,因为现在不仅是汽车企业在搞无人车,全人类都在攻克无人驾驶,大家都认为这是下一个风口,都想抢占风口。未来,如果每个人都能和一辆车结合在一起,肯定会带来新变化,这是现在难以估量的。
我们只能从原则上讲,未来重要的是每个人的认知能力、洞察能力、想象能力、创新能力,每个人都应该有批判思维的能力,这样的人将来发展比较快。
网易教育:在人工智能时代,职业教育的市场机遇会越来越大吗?
陈宇:生产力在不断发展,机器在不断取代我们,但是我们新的需求也在不断发展,不只是物质需求,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的精神需求、文化需求,甚至娱乐需求,将来娱乐是人们生活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娱乐可能就是工作。在这样的发展趋势下,未来的工作岗位非常多,不用愁。但是,人是老的人,可能还是习惯采访、写稿、拍照、摄像,但是采访、写稿、拍照、摄像很容易被机器人取代,那你就要找一个别的工作,这在未来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比较显而易见的是,汽车司机未来肯定会被取代,他靠开车维持不了生活后,就要去寻找新职业,其中很多是数字移动互联的岗位,但是他可能不会。
这就是说,总量失调的失业不可能发生。什么叫总量失调?就是市场上绝对没有工作,工作岗位总量不够,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会有一个常态,那就是结构性失调。什么是结构性失调?新的岗位出现了,但是这些岗位找不到匹配的人。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只有通过教育培训来解决,特别是职业教育、职业培训,是解决结构性失调问题的主要方法。
现在中国还没有大规模的产业变化,但是我们面临贸易战、面临国内有经济下行的压力,所以,政府高度重视职业教育,去年提出高职高专扩招100万,从失业保险基金结余中拿出1000亿培训企业职工。为什么要培训?因为他们原来会干的工作不存在了,现在很多工作他们不会干。所以,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未来会越来越重要。但不一定就是学校形式的,可能是培训中心、培训班,未来的学习方法也一定是多样化的。
网易教育:非常感谢您的精彩分享。
陈宇:谢谢!